限定两日的劳模兔

我视他的骄傲如珍宝。

阴阳25

*阴阳师架空设定,偏神魔风

*狐妖鸣x人类佐,有年龄差

*人物ooc,鸣人偏黑,原创角色多,私设如山,请注意避雷


PS:还剩一章中卷就结束啦,所以这章发点大糖,没错我要用琼瑶鸣肉麻死你们,怕雷的妹纸注意保护眼睛QWQ(总觉得打仗的时候秀恩爱要被打死……)


25

“卡卡西前辈!”水月连忙将倒在碎石堆里的卡卡西扶起。


卡卡西干咳两声,紧盯着眼前头顶苍穹、脚踩大地的九尾妖狐,迟迟未能回神。他想起昔日落云谷里那只只有帕克大小的小狐狸,倘此时此刻看到的才是鸣人真身,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高位附加术阵的言灵念力还在持续,大地已爆出数道白光,似要化为囚牢将九尾妖狐困住。佐助身下忽然一空,紧跟着便随碎石一同在风中下坠,又被人稳稳地接住。


鸣人抱着他迅速落到地面,避开了那些碎石。


“你怎么变回来了?”


“妖身目标太大,会被他困住。”


“我替你施加结界,你……”


“你的结界术要能有用,羽之结御当初就不会被天诸直接轰下人界了。”鸣人不以为然道,说完忽就不见了身影。


沙场尘埃未止,众兵只见马尸旁两道光疾速闪过,终是红光快上一步。


“神君就这么想剔骨?”迎上天诸略带愠意的眼神时鸣人笑了。他一把将琴匣朝后扔去,琴匣准确无误地砸在佐助身前。


因为有了那个人类的言灵加持,所以速度也变快了么?天诸并不受鸣人挑衅,反是冷嗤:“你还真是喜欢笑,和你的父母一样。”不出所料看到鸣人的脸色一下变得阴沉,他心中颇为痛快。但脚下突然出现一个黑色术阵,他皱眉,神力直接震开这道「缚」阵,又瞥到后方的佐助。啧,这小鬼果然麻烦。


“那日在姜河山上观战的人也是你吧?”佐助突然提高声音问。


“是又如何?”天诸直白应道。

 

山崖上热风浮动,朱雀的神术令许多妖怪感到燥热,甚至附近森林中的小河也在慢慢蒸发。炽烈的神火已经将崖上的人影重重包围,但转眼就被阴寒的妖气冻结成冰。朱雀皱眉,自己的神火竟然近不了这个家伙的身……


“真扫兴……”


黑鸣人这才慢慢回身,扫视过几个式神,又瞥到山路斜坡下数百个将妖箭全都对准他的狐兵。不仅是斜坡下,就在对面半山腰,茂密丛林中同样闪烁着刺目的冷光,隐隐可以窥见另一路兵马的埋伏痕迹。


只等统帅的一声令下,这些狐兵就会发动猛烈的攻击。可士兵们的脸色此刻都很难看,甚至是摇摆不定——只因他们包围的对象生着一张与君主一模一样的脸。


“打扰你施展天视,确实很扫兴呢。”朱雀嘴上故作轻蔑。心中却完全不敢松懈。


黑鸣人闻言,只是笑:“我说扫兴,并不是因为这个。如我真想继续施展天视,你们也不能拿我怎样。”他的目光停落在这里唯一的人类身上,发出了厌倦又冷淡的叹息,“我觉得扫兴,是因为我想见的人没来,来的净是一群无趣的蝼蚁。”


鼬轻轻皱眉,而后从袖口中取出灵符。

 

轰!一赤一白两道强光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激烈交锋,激得沙场上的血气随风腾起,血腥味很快便扩散至整个濉河水面。


妖君亲临战场,军士们可谓是士气大振。大蛇丸及时发出号令,狐鸑将士又趁势进攻,与白泽妖狼的残兵败甲交锋。


一时间,群妖横踏沙场,杀喊声再次响彻天际。


“女君,我们可不能……”


“我知道。我不过是来看看罢了,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山崖上的风稍显冷烈,将女子乌黑的发丝吹得起起落落,铺延在深冥色裙摆上的彼岸花似也跟着摇曳生姿。对这寒意她浑然不知,双眸只是紧盯着战场上正与天诸厮杀得激烈的九尾妖狐。


侍女无奈地笑:“小奴只是担心女君。毕竟出门前阎帝大人反复叮嘱,女君是冥界之主,绝不能出手干涉六界的生死之道。”


四面狼尸堆积如山,天诸看着方才一瞬交锋后残留在手指上的灼热妖息,脸上忽就流露出感慨之意:“不得不承认,仅仅四万年,你的成长着实令人吃惊。该说不愧是违背阴阳之律的存在么?”


“怎么,”鸣人目不斜视地拂袖一甩,轻而易举就将袭近的一只妖狼撕裂,又慢步逼近天诸,“后悔当初没有杀掉我?”


天诸闻言嗤笑,五指慢慢就按上心口:“后悔谈不上。不过,你真舍得对我下狠手?我还以为我这里的两颗心脏能让你稍微手下留情呢。”


鸣人猛然红了眼。


擅自跑到军阵前方的太师听见这话,一时气得浑身都在打颤。想两百万年前狐族曾频频与外族交战,那时君主率兵亲征,帝后相随左右。谁不知这一个快马银甲驰骋天下,那一个红缨横扫千军万马,朝中一代老将,谁不曾听得帝后在篝火前起舞时一出娇俏的折子戏,谁又不曾知晓君主对妻子的万千无奈与珍爱。而谁又能料到这样一对璧人会双双命丧毒手,而今罪魁祸首竟还敢……


“辱吾先帝,杀吾帝后,欺吾幼主,天诸,你这畜生……”太师气得脸色发青,“如今有何胆量在吾数万狐兵面前猖獗!!”


“老太师真是可爱,不过生气归生气,可要当心别气坏了一身老骨头啊。老太师只顾责备本尊,又可曾想过,若非上一任狐帝无能……”


“废话真多。”佐助忽然提剑而上。


天诸冷笑一声避开逼近的剑光,随即迎来鸣人直面一击。沙场点起万千尘土,两人再次交锋!电光火石间赤白两光频频相撞,又有佐助的电光夹杂在其中。直至一道刺目神光骤然从空劈落,鸣人立马搂过佐助避开,佐助顺势贴着他后背避开天诸视线,而后咬破手指,鲜血飞落在草薙剑凛如寒霜的刀刃上,一阵吟诵声中,古老的文字密密麻麻附上剑身——


「阴阳·束缚」


吟诵之末,一个漆黑术阵在天诸脚下霍然而现。天地光影瞬息万变,天诸神形忽然一滞,与此同时五道血光破空撕来!


哧!一条胳膊飞落在地,神血飞溅。


只看到三道身影闪来闪去的水月完全傻在原地,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便见天诸已被击飞。待尘埃落定,这位总是高傲的神君有些狼狈地半跪在地,再抬首时眼神已变得阴冷狠戾。而与他相隔不到十米的地方,那条断臂直接被鸣人的妖力碾碎,彻底化为血泥与土地相融。


佐助凭借神器草薙剑的神力才施展出的阴阳束缚之阵,虽然只能缚住天诸一瞬,这一瞬却足以打破天诸与鸣人之间始终平衡的僵局。鸣人顺手提起插在沙场的一把利剑,显然不打算让天诸喘气。


也正是此时,东北方向忽然溢出一道阴寒之气,佐助蓦地回头,心中腾起不好的预感。那是计划中鼬的行军方向……


“你去吧,我过会儿便来寻你。”鸣人背对着他,口吻异常冷静。


“天照!”佐助并不多说,取了草薙剑便返身。


一只巨大金乌猛然从地面腾起,卷着炙热无比的风从士兵们头顶上掠过。佐助一跃而起落在金乌身上的金色术阵内,金乌直奔东北方向的山脉而去。


与此同时,一名军使快马加鞭抵达战场,高声传报犬王亲率三万犬兵从东南而来,目前已经抵近濉河。又有灵蛇女君亲率四万蛇兵从西南而来,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抵达漠樰。


这消息无疑是令人振奋的。援兵已到,又有君主亲战天诸,狐鸑阵营士气再次高涨。

 

“月!鸦!想办法让他停下来!”


鲜艳的火羽卷成气势汹汹的羽箭,朱雀的神弓对准了山崖。然而黑鸣人的身影在三个式神的夹击下形如鬼魅,忽闪忽隐,已经搭弦的神箭迟迟无法射出。朱雀忍不住咬牙,这家伙实在太快了,自己的眼睛压根无法捕捉。


困住黑鸣人的术阵还未失效,鼬半跪在地,持续将灵力注入阵内。一阵灼热的风猛然刮近,空中金乌一掠而过,伏苍抬头一怔,见金乌身上的少年犹似一只白鸟直接从半空飞落。


“哥!”他在风中大喊。


兄弟俩心有灵犀,几乎同时化灵为阵:“天地相生,阴阳相协,清浊相克……”同等镇静非凡的低吟声,同等刚劲强大的灵力,空中霍然出现一道漆黑术阵,与地面的洁白术阵相应相生。高空长风忽而呼啸,大地林海吹拂如浪,两个术阵转瞬在空中重合,天地万物的灵气尽被吸纳其中!


「阴之阵」和「阳之阵」么?黑鸣人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从阵内如瀑倾下的强波。


嗖!朱雀也趁势射出那一箭。两位阴阳师的灵力与威猛的神火合二为一,山崖一瞬被炸得崩塌,被束缚在阴阳阵中的黑鸣人纹丝不动,身影很快湮没在烈火中。


大大小小的碎石随火花溅落,漫天尘埃中鼬看见佐助落下的身影,当即借助术阵接住弟弟。但一阵阴风倏尔刮来,两人来不及反应便随落石一齐滚入深不见底的山谷。又有无数鸦影飞快穿过落石,托住两人下坠的身体飞往谷底。


朱雀正欲赶去,却被一道暗光划过侧脸。脸上立即生出火辣辣的疼,突然包裹在周身的阴寒气息令她一怔,不可能,那家伙难道……


轰!谷底骤然掀起骇人的黑色妖风,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


“哥!”


佐助……鼬落地后脸色大变,急忙寻找弟弟身影,然而尚未起身,猩红血光闪过,一只手已从后方破开他的胸膛。


强劲霸道的妖风在谷中横行,坠入深渊的石头全被绞得粉碎,几个式神数次强行突破都以失败告终。半空中的天照突然身形一晃,扶着神枪跪倒在灵阵上,因佐助灵力供应不及的神体渐渐变得透明,身上的伤也迟迟无法愈合。


他皱眉望向谷底,眼神渐渐变得晦涩不明:“那妖怪,恐怕再强的术阵也无法彻底杀死他,除非……”


八咫鸦一愣:“你说什么?”


月夜见也蹙眉:“七百年前你会以被封印的形态回到上古神界,难道也和这妖怪有关?”


“鼬!”朱雀展开羽翼在山谷之上来回飞转,试图从高空寻找能够钻入那道妖风的破绽,然而一直没有得到鼬的回应,她的声音已经显出焦灼,“鼬——回答我!!”


回答我……


朱雀模糊不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伏在石堆里的佐助甩了甩有些发疼的脑袋,意识在逐渐恢复,却没有力气起身。他嗅到泥土和鲜血的味道,又隐隐听到狐兵微弱的痛苦呻吟,然后是一阵又轻又慢的脚步声。


草薙剑插在旁边的泥土中,干净澄澈的灵气仍在不断外溢。黑鸣人最终站定在这个人类身前,却是看蝼蚁似的看着他,眼底也渐渐浮出残暴冷淡的笑。


“还起得来吗?”


“……”


“他们很担心你啊。”黑鸣人瞥过空中想要闯进妖风的几个式神,“一会儿要不要让他们看看你的狼狈样子呢。你啊……”他看着少年被石头砸得发红的手指,忽然发出轻轻的叹息,“果然比七百年前弱了不少。”


“……”


“那个时候的你聪明,强大,高傲,也令人作呕。如今倒是只剩令人作呕了。果然,任何生灵没了那东西都会变得不堪一击,你也不例外。你会不会后悔那个时候的决定呢?应该不会吧。”黑鸣人的眼神变得恍惚,像在回忆什么,但很快就敛了心思,“算了,如今我也没有与你叙旧的心思,还是来做点好玩的事情吧……嗯,十年前我拿走你一双眼睛,今日又该拿走什么好呢?”他认真地思考着,这时瞥向同在谷底却被妖风排斥在外、气息正逐渐减弱的鼬,忽然就笑了,“啊,有了。”


一把提起插在地上的草薙剑,他转身朝鼬的方向走去——


“这次就从你的兄长开始吧。”


“也许我应该让他更加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


“毕竟你的父亲与母亲,都死得很幸福呢。”


这话说得平静,像一阵轻柔却带血味的风刮进少年耳里。


佐助沉沉抬头,双拳骤然攥紧,森白骨节毕现。鲜血从他额角伤口一路下滑,流过眼睑和下颌,最后滴落在泥土中,那张素来干净皎洁的面孔此刻只显冷戾森然。


草薙剑的剑刃在日光下折射出凛然如雪的光辉,黑鸣人看着伏在地上、已被妖气侵蚀得动弹不得的鼬,嗤笑一声,一剑毫不犹豫地挥斩下去。


哗!被挥斩的身影一下变为鸦羽。


幻术?迎面扑来的乌鸦残影令黑鸣人皱眉,谷底突然腾起一股浩浩荡荡的灵力,直将他周身的妖风驱散。


鼬毫发无损地赶往佐助身边,而空中四个术阵也已经成型——朱雀方位的朱雀,白虎方位的月夜见,玄武方位的八咫鸦,青龙方位的天照。这分明是……


“星宿阵?真是令人头疼的小鬼。”黑鸣人满脸厌恶,直勾勾地盯着已经奔近佐助的鼬。


“佐助?!”


听到鼬的声音,佐助似是惊醒。黑鸣人却是一怔,只因将少年方才一瞬的冷戾神色看得清楚真切,一股恶寒和挥之不去的阴影突然就爬上他的心头。


“那边发生了什么?”


大蛇丸的眼底掠过一丝惊愕,卡卡西和水月连忙回头。


半边天空都黑了。


四道绚丽的神光齐齐降落在山巅之上,满天星光如火似银,昼夜更替加速,四季时序颠倒,日负影没而月媚云端,枯木重生,江河逆流。璀璨的星辉倾如河瀑,在这一时照亮大地。


濉河战场上所有的妖族士兵远远望见,都变了脸色。


四大星野灵?天诸因疑虑而皱眉。那家伙,难道不是想利用他和九尾互相残杀再坐收渔翁之利么,为何竟被缠住了?还是说又临时变了计划?本想将计就计摸清这狐妖的来路,可如今看来……


“君上!”


鸣人望着东北方向的星光皱起眉,听到太师的声音又回神,这才发现天诸的神息已经彻底消匿。逃了吗……也罢,断了一臂且身受重伤,索性留他一条命,日后再慢慢折磨。他只命大蛇丸将剩余残兵收拾,随即赶往那神光所在之处。

  

接近子时,狐鸑士兵全数越过濉水神原,在萝卜山山脚安营扎寨。


营帐外的士兵来回走动,帮忙搬运伤兵。卡卡西看着睡在草垫上的帕克和窝在狗耳朵旁打呼呼的千鸟,忍不住轻叹口气。


两个式神在这次战斗中都伤得很重,天诸的神息太过锋锐,那一击本是打在佐助身上的,却被千鸟全部接下,如今小鸟儿神骨全裂,仅靠佐助的灵力才能维持呼吸。帕克的妖脉也损伤极重,哪怕有他的灵力加持,伤口愈合的速度也非常缓慢,估计只能慢慢休养了。


算了,就借这个机会好好睡一觉吧。卡卡西温柔地抚过帕克的脑袋,又施出小小的结界罩在两个小家伙身上,替它们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吾友——”犬王忽然掀帘而进。


卡卡西回头一愣,问:“是找帕克吗?它还没醒。”


犬王本是兴奋的脸一下变得暗淡,不禁叹气:“被天诸所伤,想要彻底愈合恐怕得费些时日了。人类,请你照顾好他,若有需要,尽管来寻本王。”


卡卡西露出温淡的笑容:“我会的。”


佐助这时也进来了,额上还缠着一圈细布,应是才处理了伤口。他一言不发地走到草垫前,透过卡卡西的结界轻轻抚过千鸟蓬松的鸟羽。


卡卡西担心他自责,便故作轻松笑道:“和帕克待在一起,千鸟肯定很高兴吧。”


“她若不是为我挡那一击,也不会伤成这样。”佐助确实在自责,“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尽早康复的。在这之前,卡卡西……”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感觉被当成空气的犬王立刻干咳一声:“那个、本王其实也可以照……”


“逃了?”


篝火跳动的火光映着鼬有些暗沉的脸,面对大蛇丸难得惊讶的表情,他仍是平静道:“不仅逃了,而且逃得让人始料不及。”


“哦呀,难道说是觉得自己敌不过星宿阵?还是说因为感知到九尾妖君就在不远的战场上,所以有所顾虑……”话到此处大蛇丸便看向前方鸣人所在的营帐。


鼬陷入沉思,然后否决了大蛇丸的说法:“我觉得都不是。”


那个时候,黑鸣人的眼神明显像是突然看到什么了害怕的东西,而直觉告诉鼬这东西与佐助有关。


“对了,”鼬想起什么,“带土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么?”


“今日濉河一战,树妖王死前伤口一直没有得到愈合,地泽之力紧跟着也失效,我想应该是带土先生他们及时阻止了烛龙。这会儿都还没回来,很可能是受到你星宿阵的影响,对时辰和行军方向判断失误,一时耽搁了路程,兴许半夜就会追上我们了。比起这个,鼬先生,”大蛇丸忽然笑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发动星宿阵的呢。”


“想知道?”


鼬瞥大蛇丸一眼。见大蛇丸点点头,眼底甚至透出了兴致勃勃的光亮,他只是冷哼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哦呀,真是惹人讨厌的性子。”大蛇丸颇感受伤的模样耸了耸肩。


子时已过,腰部负伤的九尾妖君坐在主帐里,一面任疾医替自己包扎伤口,一面听着四位将军一一汇报敌军撤退情况。


一将认为濉水地带是北泽侵入狐境的必经之路,还需调遣部分士兵留守濉水,而大军则应趁机追击,联合犬蛇之势将敌方残兵全数剿灭,而后北上直攻白鹿神原。另一将又认为南境尚有狼军,不可轻易调离留守士兵,应该优先除掉妖狼这个大威胁。前者又言狼兵多数都已调往北方,剩余残兵不足构成威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妖君脑瓜子疼,最后没有做出决断,只是将几位将领连带疾医一并令退。


帐内彻底安静了。鸣人垂头看着自己腰上缠得紧实的细布,又想起半个时辰前的事。那个时候自己飞速赶到神光降临的山谷,却看到被妖气侵蚀得发黑的大片土地。而鼬有些敌意的奇怪眼神也让他更加肯定,那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又出现了。


不过——


这四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某人怎么还没找过来,是觉得他伤得轻压根不需要关怀么?他心中不乐意,赌气似的一把粗暴地扯掉腰上细布,披了外袍便走出营帐。


卡卡西和水月等人如今都在帐中养伤,除了鼬,佐助应是人类阴阳师中受伤程度最轻的一个。于是鸣人一掀开帐帘,便看见这人在士兵堆里忙碌的身影。


火光跃动的阴影映在帐帘上,疾医们提着药箧在伤兵残员中来回走动。每个营帐外都有伤兵扎堆坐着,唯有佐助周身那一堆比较特殊。他手法熟练地替这些士兵包扎伤口,包扎后又毫无自觉地打一只蝴蝶结。有些士兵看着这只蝴蝶结就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窘迫脸色,有些士兵伤了脑袋,脑袋上也顶个蝴蝶结,却还毫不自知地悠哉悠哉与同伴说笑……


鸣人一眼望过去,这一堆堆坐地上的伤员,脑袋上顶了蝴蝶结的还挺多。


狐兵显然对这位人类阴阳师生出了好感,可以毫无拘束在他面前闹笑话。夜风偏凉,他们刚打了胜仗心情正好,有人甚至情不自禁地吼起了歌,又用兵器撞击着唱和。其他营帐前的伤兵不甘落后,也取出兵器相互拍打。也许明早天不亮他们又将奔赴战场,也许下一次战斗会更加猛烈,然而男儿的豪情壮志永远不会畏惧沙场,反而只会愈战愈强。


佐助听着士兵们的歌声,心里因黑鸣人而起的阴霾一时也消退不少。他半蹲在一位被狼妖抓伤了胳膊的狐兵身前,狼毒毒性剧烈,因为担心自身灵力与这位狐兵的妖力相冲,他只能选择一点一点将灵力渗入狐兵的伤口。但这样疗伤的效果微乎其微,狐兵的身体渐渐因中毒而发热,最后佐助放弃使用灵力,索性埋下脑袋,直接用嘴替对方吸出狼毒。


那狐兵一下变得不知所措,连忙想要收回手:“小公子用不着如此!我可以、可以等那边的疾医大人过来……”


“早点将毒吸出来才好。”佐助不容他拒绝。


站在帐门下的妖君脸色可就相当难看了。他大步穿过士兵堆,忽略士兵们惊愕的表情和戛然而止的歌声。佐助将毒血吐出,又把止痛的药草敷上士兵的伤口,正要拿过放在身边包扎用的细布,却摸了个空。


“君、君上……”士兵看着取了细布的君主,不知君主脸色为何像吃了死老鼠一样,“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诸将士为本君奋战沙场,又身负如此重伤,本君如何能舒服?”鸣人神色沉重,惹得一堆没搞清状况的士兵顿时心生感动。又见鸣人蹲下身子将佐助推开,道:“我来便好,你去旁边歇会儿吧。”说罢他便亲手给这士兵包扎伤口,细布缠了又缠,伤口裹了又裹。


那士兵已经傻了眼,直到包扎结束都以为是在做梦,然而等他烧着脸想跪谢时,眼前哪还有人影?


佐助被鸣人一路拖进主帐。帐门被紧紧拉上,里面没有点灯,仅凭外面篝火映进的光亮难以看清人的面部轮廓,鸣人一双蓝眼睛却亮得惊人。


“我受伤了。”


“你先放手,我再替你看看。”


虽说看不见,但佐助知道鸣人靠他很近。这个男人的温热吐息就在他的鼻尖下浮动,他不难想象鸣人的唇几乎抵近他的脸,何况他背抵在帐帘上,鸣人就在他身前抓着他的手,这姿势无论怎么想都不会正常。


鸣人又拉着他在榻边坐下,佐助还是觉得两人靠太近,刚要起身又被这人一句“你离我这么远怎么替我包扎”说得难堪,只得老老实实坐回去。


然而摸清鸣人伤势后他才发现这压根不能叫伤,只是又不想鸣人缠着自己,只好迅速取出细布就着对方精壮的腰身简单粗暴地缠了几圈,最后打了一只蝴蝶结。


“你这是在与我过不去。”鸣人忽然出声。


“我怎么与你过不去了?”佐助倒是好奇,他想自己今晚也没哪里惹着这狐狸,好端端的怎就又撒泼了?


“想我狐族将士都是堂堂七尺男儿,今夜你替他们包扎,却在他们脑袋上扎出一个个姑娘家爱把玩的小蝴蝶,如今连我的腰上你也敢扎小蝴蝶——这将我族军威置于何地?还敢说不是故意挑衅我,与我过不去?”


“什么小蝴蝶?”佐助一愣。


“你包扎完后打的结是一只小蝴蝶,你不认么?”


“我是按香磷教我的方法来包扎的,不可能出错。”宇智波固执地拧起眉,坚信自己十年来的包扎手法是完美的。


听到这里鸣人便笑:“你若不信,自己便摸摸看?”说罢便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腰上放,却被一下狠狠甩开。


佐助的态度一瞬变得客气生疏:“妖君自重。既已包扎了伤口,好生歇息才是。”说罢他便要起身,但又听到鸣人一声冷淡的叹息:“人类果真只会令人寒心。小狐狸今日舍命救下二爷,何曾想过二爷此刻会这般冷漠相待?”


“妖君若拿今日之事纠缠,索性取了我的性命去。我也不愿欠妖君人情。”


“你摆明是故意欺负我。”


“如何又成我故意欺负你了?”佐助反问,话音方落一股力道缠上他手臂,猝不及防就将他拉了下去。


微凉的衣衫滑过他的脸,鸣人一手将他扣入怀里,另一手的火热掌心搂着他后背。他呼吸一窒,耳里除却鸣人强劲有力的心跳,竟是什么也听不见了。


“怎么就不是故意欺负了?”暗色中他被迫贴近鸣人的胸膛,鸣人吐在耳边的声音沙哑又烫人,“你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明知我连你一根汗毛也舍不得碰,更何况是取你性命?如今说出这种话,不是故意欺负是什么?”


“你……”


“如今你故作冷漠无情,反倒衬得我真心可贵。但倘你真这般狼心狗肺,我也不愿受这气了,就帮你数数如何?想你六岁时蝌蚪点点的灵力,我没有嫌弃便与你结契。你要与那池田老头儿辞别,我二话不说将你带至冥界。你与我生气闹别扭,我施了天视哄你开心。你生病发热躺在床上,我整日整夜守着你,药也一口一口亲手喂进你嘴里。我与天诸交手受了重伤,去混沌之界养了十年,十年来梦里都是你。可你倒好,与你那结御先生亲热了十年,倘我不回去找你,只怕你早就将我忘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你擅闯狐宫,毁我宫宇伤我护卫,在我的臣子面前驳我颜面,我都没有追究……是我以往待你太好,才叫你今日如此嚣张?”


心口忽然烧得猛烈,佐助只觉喉咙发堵。


“你不是总梦见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么?总梦见一只小狐狸和一个人类,我不信你没有猜出什么……没错,七百年前我确实与你相识,如今你虽没了记忆,但你不问过去如何,不问自己的心如何,便直接一句‘舍得’就想将我打发。呵,当真好一个‘舍得’。那我便告诉你,前世我既缠了你宿命坎坷,今世我也偏来抢你的因缘巧合,舍不舍得都是你的事,我便看你如何折腾,反正你最后也非归我不可。”


“谁要归你?你是强盗么??”佐助恨不能揪下他的狐狸皮看看有多厚。


偏偏这厚脸皮的人搂着他不放:“我就是强盗,就是非要你不可,如何?”


“我不与你说这些。”佐助强压着心口的混乱,不知自己脸红成一片,一把使劲推他,“你把这身狐媚子术使别人身上去,与别人闹玩笑也行,少来拿我寻欢心!”


“我故意与你闹笑话?”鸣人却将他搂得更紧了,单臂牢牢锢着他的腰,“你摸着你那颗黑得发亮的小心肝儿问问,方才我哪一句不是真?哪一句又是假?你平日说话总是头头是道,如今耍起泼起来,没想到也是这般好笑。”


“我耍泼?!”佐助蓦地皱眉,较起了真。


鸣人笑了:“难不成还是我耍泼?”


“佐助?”


帐外忽然传来鼬的声音,佐助脸色一变,连忙推开他起身。鸣人看他有些慌乱地整着衣襟,不觉好笑,偏还要凑近他的脸:“心里没鬼,这么慌张做什么?”佐助一巴掌毫不客气地把他脸盘子推开,正好鼬掀起帐帘。


“哥哥,你怎么来了?”


鼬一眼扫过脸上有些发红的弟弟,心中虽然奇怪,但并未多问,又与鸣人对上目光:“我是来与妖君议事的。正好你也在,便一起吧。”


一口一声妖君,鸣人想狐宫那些臣子都没这么古板恪守。不过他也确实在等鼬来找他,便露出一个笑:“鼬哥哥何必如此客气?”


一声鼬哥哥喊得佐助起了鸡皮疙瘩,鼬的脸也黑了一层。又听这狐狸道:“说起来小狐狸当初还蹭过你们家几碗饭,人类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一颗米比一滴水也小不了多少,论起来也应是小狐狸敬重你们才是。”


“妖君说笑。”鼬不肯与鸣人拉近距离,也不愿说废话,“方才我同卡卡西仔细讨论一番,关于今日那只黑狐妖……且不论我与他二人看法,请问妖君心中可有头绪?”


“他虽与我长得一模一样,但我确实不清楚他的来历。不过,那家伙似乎很记恨佐助。”


鸣人在鼬面前直接这样说,摆明是要鼬担心。佐助冷着脸否决:“他记恨我做什么?我与他无冤无仇,若他真是太阴妖狐,唯一的恩怨兴许就是我们宇智波族这七百年来一直在追查他的踪迹。”


“或许接下来的话会冒犯妖君,但此话非说不可。”鼬的神色变得凝重,“今日我与佐助同那妖怪战斗,我们都能明显察觉,那妖怪不仅是相貌,还有妖术,妖力,甚至是妖息,这些全都与妖君毫无差异……然而,这世间别说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便是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也是不存在的。”


“你的意思是……”


“我们宇智波族世代相传的石碑上,对阴阳之道的记载有一段是这样的——天地齐生之道,必以日月相和,清浊相融,光影相随,而致阴阳相衡……那妖怪与妖君唯一的不同之处,大概就是妖君体内是纯阳之气,而他体内是太阴之气,敢问妖君对此作何设想?”


“你若有什么看法,直说便是。至今为止我都未曾与他碰面,可惜今日让他逃了,否则……”鸣人并未把话说完,面色沉沉地盯着佐助的眼睛。


鼬看了佐助一眼,知晓鸣人眼底蓄而不发的深冷愠意由何而来,继续道:“我心中并无定论,也不敢妄自揣测,说这些也不过是想给妖君提个醒罢了。今日那妖怪虽然从我和佐助手中逃脱,但并非顾忌我们实力,而是别有原因。倘他真能施展与妖君完全相同的妖术,这对我们而言会相当棘手。”


“倘我没猜错,他与天诸接下来会前往北境与蒲耳汇合。但天诸今日断了一臂,受此重创,短时间内是不会再轻易现身了。当下明鹩已经劝服犬蛇虎鹰四族加入我方联盟,南境妖狼残兵不足为患。所以,我想我们也是时候启程前往白鹿神原了。”


大蛇丸这时也掀帘进帐:“那么,妖君打算如何进发呢?”


“兵分四路便可。”鸣人看向大蛇丸,“你明日便调选营中所有精锐做前锋先行,我随后面三路兵马出发,以白鹿神原为汇合地。”


“如此安排,这支先锋部队必得选出上等帅才,总不能让我这军师做光杆老大才是。”


“你有何人可荐?”


“妖君眼前不就有一位么?”大蛇丸笑了,看向鼬,“这一路我与鼬先生共议军事,论对战局的洞察与分析,我不及他,论战术谋略,我也不及他。我想他应是率领这支先锋部队的最好人选。不知鼬先生意下如何?”


鸣人的目光落在鼬脸上,似乎在等鼬一个答案。


“我知晓鼬先生素来谦虚,可如今并非以礼相推之时。”大蛇丸意味深长道,“奇兵若无帅才率领,便如埋沙之明珠,无法绽放它本该有的光彩。我们只是想借鼬先生这道风,吹去些许沙尘罢了。”


鼬沉默片刻,终是垂眉:“若妖君有意如此,我自当全力以赴。”


佐助立马道:“那我也随哥哥一起……”


“啊对了,鼬哥哥,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鸣人截断佐助的话,“我知道你与佐助兄弟情深,料想你也不放心他上战场。妖界气候与人界大有不同,如今虽是秋季,但多数时候都热得人跳脚,而佐助眼疾恰恰又受高温影响,时不时发作也叫人担心。所以此次我想让佐助随我同行,他待在我身边,那黑狐狸自然不敢轻易偷袭他,我的疾医也好随时随地照顾他。”


“眼疾对我影响不大……”


“多谢妖君好意,那便这样决定了。”


两兄弟同时出声,正要反驳的佐助听见兄长的决定,明显一愣:“哥……?!”


鸣人眼底掠过狡黠的笑,转过身背对三人,一面忍着笑一面平静道:“那你们就先下去各自安排吧。”


大蛇丸与鼬都出了营帐,佐助也紧跟着鼬一起离开,应是准备与鼬争论一番。但没过多久——鸣人掐准不到半柱香时间,佐助果然又回来了。


他在榻上懒懒翻过身子,见佐助一脸压着火气的模样,啧了一声:“与我一起就这么不乐意?”


“我要问你一件事。”


“嗯?”


“你先让魂师出来。”


鸣人的笑敛了几分,只道:“一个时辰前我派她调令驻守军去了,如今我上哪儿去给你找人?”


话音方落,外面传来一个副将的声音:“君上,西北豺雨峰方向发现一支狼兵踪迹,应是从濉水神原败逃的。大蛇丸大人让末将来请示您。”


帐内静默片刻,佐助先出声了:“不必紧追,虚张声势吓他们一吓便可。”


帐外副将听出佐助的声音,愣了愣又反应过来:“小公子的意思是,吓?”


“按小公子的吩咐去做。”


君主的声音又飘了出来,副将连忙应是,退了下去。


姜河一战烛龙和白泽败得惨烈,而当时天诸曾在近处观战,更应说是袖手旁观——这件事若是传入九傩耳里,会有怎样的结果呢?今日战场上,佐助特意当着众多狼兵的面质问天诸曾在姜山上观战的事情,就是在等这一刻。


九傩性子激烈狠酷,极易受到挑拨,鸣人料想明石不过是天诸与蒲耳操纵的第一颗棋,九傩自然便是第二颗。呵,便放这支溃败的狼兵逃回去,就看他们的君主会作何反应了。


外面士兵们的脚步声渐渐小了,众人都已回帐休息。鸣人用尾巴啪嗒啪嗒拍着自己的软榻,笑得人畜无害:“小狐狸给二爷暖床,二爷要不要?”


这一日折腾得厉害,佐助早就乏了。他何尝听不出鸣人方才那话的意思,魂师分明是被故意调走的,如此看来鸣人也不会轻易坦白了。他也不愿再与鸣人纠缠,转身便走:“你早些歇息吧,我回去了。”


只是还未走出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扛了起来,他一惊:“你……!”


“嘘……”流氓狐狸把他塞被窝里,被子一拉便将他脑袋笼住,还悄悄声道,“好啦好啦,外面大伙儿都睡了,别吵着他们。”


两人在被窝里闹哄哄的,佐助红着脸极不自在地在他怀里挣扎,又揪着他脸皮:“放我回去……!”


“二爷手劲儿真大,把人家都掐疼了……”狐狸声音委屈死了,两只狐狸爪子却把人抱得紧紧的,露在被子外的狐狸尾巴更是摇得欢快。


“你知晓礼义廉耻么?”知他腰上有伤,佐助不敢使劲推他,只好开始敦敦教导。


黑暗中两人咫尺相对,鸣人注视着他杏眸瞪圆的较真模样,无声地笑了,声音也变得低哑:“不知道。”说罢鼻尖暧昧地抵上他鼻尖,温热的吐息也流连在他唇上,“不如二爷教教我?”


佐助被他凑上唇的吐息吓了一跳,忙又推开他,整颗心脏咚咚咚的跳得像敲大鼓,话都说不出来了。


鸣人趁着他这股害臊劲儿又将他搂得更紧,打趣地笑:“我只知晓人类未成婚的男子和女子不能睡在一起,可有规定说男子不能同男子睡在一起么?”


佐助一愣,只得老实道:“没有……”


“有规定说,人不能同狐狸睡在一起么?”


“没有……”


“有规定说,主人不能同曾经的式神睡在一起么?”


“没有……”


“既然不是礼义廉耻的问题,难道二爷只是在恼我?敢问我今日舍命救了二爷一命,这事算讨人厌么?”


“不算……”


“所有营帐里,只有我这里有软榻锦被,我怕二爷深夜受凉,特叫二爷与我同睡,这样的好心也算讨人厌么?”


“不算……”


“那二爷恼我么?”


“……”


鸣人笑了:“二爷既不恼我,此事又合乎礼仪,这不就得了?睡吧。”


佐助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终是任他搂着,两人就这样共枕同被睡了一晚。


翌日天色微亮,佐助在外面士兵们的谈话声中醒来。他稍微一动便碰到鸣人下巴,才察觉自己竟埋在鸣人怀里安然度过一夜。鼻尖全是鸣人暖烘烘的味道,他莫名的有些不知所措,耳根也悄悄发了红。恰巧鸣人这时也睁眼,还带些朦胧睡意,下意识便吻了吻他额前的碎发。


这一吻,佐助眼睛一下瞪大,彻底清醒了。


日出云霄,丛林中传来骑兵奔走的动静。辎重部队正在撤营帐,忽然听得一声爆炸,只见最东边那座营帐已经炸为灰烬。


“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那是君上的营帐,是敌袭吗!”


“辎重部队先撤!其他人做掩护!”


大片烟尘中有了动静,一只小狐狸甩着九条尾巴飞速蹿出,后面跟着提了草薙剑的少年。狐狸像颗火炮一下扑进随军出行的老臣怀里,尖着嗓子哀嚎:“有刺客!!护驾!!!”


老臣看看浑身冒着杀气的佐助,又看看怀中打滚撒泼的小狐狸,表情已经木然:“君上,别这样,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至辰时,狐鸑犬蛇顺利汇合,三路兵马陆续北上。九尾、犬王、灵蛇三位君主率大军同行。而为了等带土,卡卡西和佐助都留在了最后一路军队。


风和日丽的一天,妖君躺在马背上还没来得及舒展一下老腰,随行军师便匆匆赶来,报说前往濉水深渊探敌的一路狐兵回来了。但情况不乐观的是,原是二十狐兵前往探敌,如今只回了一个。


“细说。”


“是。那个士兵说他们在濉水山道遇袭,虽然最后成功地剿灭了埋伏在那里的烛龙残兵,但……”军师顿了顿,“玉藻前殿下因掉入敌方陷阱,被打下濉水深渊。随行的一位名为宇智波带土的阴阳师为了救她,也一起跃下了深渊。”


鸣人脸色顿变。一旁的老臣知晓他心思,劝道:“君上,玉藻前殿下固然重要,但我们不能因她一人而耽搁路程。以老臣来看,先派出八百狐兵前往濉水深渊搜寻玉藻前殿下的下落,大军则继续前行。”


“我亲自去。”


老臣料到如此,叹气道:“君上,濉水深渊下连着洛水神河,那个地方的危险是妖界皆知的。恕老臣直言,我们不能让您靠近那个地方。何况,大军也不能没有……”


“大军有犬王与灵蛇女君坐阵,老先生无需担心。”鸣人已勒着马儿调转方向,沉着声对麾下军使道,“传本君旨令,本君未归之前,狐鸑三军皆以犬王军令为准。”


军使应道:“是!”


鸣人稍微眯起眼,一边眺望着军阵中迎风鼓动的旌旗,一边又放低声音嘱咐军师:“玉藻前和宇智波带土坠崖一事决不许在军中传开,尤其不能传入小公子耳里。”


军师知晓他的意思,立马道:“君上放心,臣心中有数。”


“君上啊……”老臣心生焦虑,话还未出口,那红衣已逆军疾行,扬尘而去。


濉水深渊离濉水神原不远,只需半日便能抵达。


鸣人骑马一路沿山径而行。山间树林生得茂密,清风飒然,看似美景天然,然而越是接近山巅,空气中的寒意便越发浓重。


崖上风声猎猎,许多奇形怪状的巨石堆在崖边。曾经不少妖怪为看清那些巨石而靠近悬崖,结果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崖边的妖气牵制,最后坠入深渊命丧黄泉。


濉水深渊是深不见底的。这深渊在八百万年前形成,渊底早已氤氲出浑浊的妖息和冻彻骨扉的阴流。那阴流是众多妖怪死后的妖息所化,森冷又可怖,绿叶沾而即枯,生灵触之即死。迄今为止,渊底已是白骨累累,便是大妖,也不敢贸然接近。


鸣人将马拴在树旁便走近崖口。巨石周围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他俯身拾起地上一柄缀满落樱的折扇,认出是玉藻前的折扇,一时警惕地扫视过四周,视线最终停留在前方的崖口。


迎面吹来的山风煞是清爽,可渊谷之下一片湿云暗雾,偶尔传出的诡异呼啸又令人胆寒。


离崖边仅剩几步距离时,鸣人忽然顿住脚,不再往前。倒不是惧怕深渊寒气,而是——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还留在濉河。”


他回过身,直视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后方的人。那人手持折扇,迎上他的审视仅是微微地笑,眉宇间的神气与傲然与他如出一辙,就连把玩折扇的风度仪态也与他一模一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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