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两日的劳模兔

我视他的骄傲如珍宝。

阴阳24

*阴阳师架空设定,偏神魔风

*妖君鸣x人类佐,有年龄差

*人物ooc,鸣人偏黑,原创角色多,私设如山,请注意避雷 


24(上)


“这又是什么说法?”佐助一愣,显然未把他的话当真。


鸣人也笑,语气故作轻薄:“你只管回答我便是。也不论以前如何,以后如何,就说此刻,我若爱了你,你会怎样?”


“狐狸如何能爱上人?”


“狐狸如何不能爱上人?”


“妖君说话从来不过脑子的。”佐助变了称谓,神色也颇为较真,“这世间美人娇娥如云,你既为妖界之主,如何会专注于我一个人类?”


“美人是土,娇娥是泥。”


“以天地之大,岁月之长,百年过后我便只是一抔土,妖君又如何只留情于我?”


“四海九州,我只看你。千秋万载,我只认你。”


这话听得佐助胸口一悸,心上竟是滚滚的发烫。可转眼又觉难受,只得压着这股难受以看似平静的口吻道:“……妖君看清我是谁。”


“看清楚了。”鸣人知晓他在说什么,有意放缓的坦然口吻里已含上一丝固执,“我不是才说过么?千秋万载,我只认你,你怎么听不懂呢。”


佐助一愣,思绪俨然紊乱,竟不知这话有几层含义。藏在袖下的手一时攥紧,他心中无端覆上一层悲凉:“我确实听不懂。反倒是妖君,明明活了几万年,还净说些惹人笑的傻话……所幸你是与我闹玩笑,倘真如此,我可承受不起。”


鸣人轻轻蹙眉,又问:“那反过来,你若爱了我,会因你我寿命而不甘么?”


“我若爱得,自然便能舍得,有何不甘?”


阳光倾落在马蹄下的泥土里,渐渐被风吹凉。看不见鸣人专注而复杂的眼神,佐助握着缰绳的手已是一片冰凉。沉默半晌他似是下定决心,轻叹口气,以疏远口吻道:“我不过一个凡夫俗子,就算与妖君的那位故人生得一样,却也不是同一人。妖君对故人深情不假,若是对我……索性忘个干净,得几分痛快如何?”


话到此处,也不与鸣人辞别,他轻拍马儿的头,白马终是掠风扬尘而去。

 

八月二四,数万烛龙残兵北上,与白泽大军汇合。


八月二五,鸑鷟大军挺进白鹿神原沿河地带,占领息峰之地与白泽大军对峙。


八月二六,狐族第二支主力大军北上,欲支援鸑军。


连续六日赶路,因中途担心鼬路线有变,佐助派出了天照往前探路。日中时分他在一处树荫下歇脚,抢了竹筒去取水的千鸟回来了,老远就高兴地嚷:“佐助,我找到了非常甜的泉水喔!”


“死丫头,本大爷的份呢?”


“你喝河水就可以了!”


“我看你是皮痒……”


“你打我呀打我呀!佐助会让你直接回契约书的!”


两个式神又吵嘴了,佐助被嚷得头疼,正要出声阻止,天空忽然传来一声鹰鸣。那盘旋在空的鹰掠风而落,回到地面后便化作一个青发如瀑、英姿飒爽的美人。


“前面有个萝卜精的村庄,今夜要去那里借宿么?”


“继续赶路。”佐助道,“这些小妖怪的村庄不会轻易接纳人类的。”


“我们继续赶路倒是没问题,但你是人类之躯,”鹰姬轻蹙起眉,“这六日连着赶路,到时你若吃不消,别说追上鼬,万一路上遇到敌军伏兵又该怎么办?”


“天照在前面探路,若有伏兵自会发觉。”佐助顿了顿,想起什么,“你方才说前面有个萝卜精的村庄,想必应是鼬说过的萝卜村了。那么就从这里开始,我们分路而行。”


“分路?”麒麟一只手握着竹筒,另一只手正抵着千鸟的脑袋阻止这丫头的靠近。


“佐助,为什么要分路?”千鸟暂时忘记了被麒麟夺走的竹筒。


“从萝卜村的西北方向出发,不出十日应该就能抵达洛水神河。卡卡西和带土表哥他们也是这条路线,我原本就想派两个式神过去与他们汇合,眼下从此地出发最是合适。”


卡卡西与带土原是准备与沿洛水神河一线进发的大蛇丸、玉藻前汇合,所以佐助推测这二人与其他阴阳师应该都已经抵达洛水。虽说先前拜托了羽之结御前往卡卡西等人的所在地,但佐助仍然不能完全放心。经历燕返泽一战,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可是,先前为以防万一,你已经将万蛇与猫又留在了边境,”鹰姬因为担忧,语气也变得生硬,“如今又要让我们分路而行……”


“听我的,我自有分寸。”佐助的口吻不容反驳,转身便唤千鸟,“千鸟,一会儿你便和麒麟从此处沿西北方向进发,快的话还能追上结御先生……”


“啊?!”千鸟的脸立马皱成一团,“为什么要把我和麒麟分在一块儿,我不要!”


原以为千鸟会很高兴与帕克汇合,眼下来看,这丫头对麒麟的讨厌已经完全超过了对帕克的喜爱啊。佐助心底叹口气,只得改口:“那鹰姬,就由你与麒麟一路出发吧。”


麒麟冷哼一声,电光一闪便不见了身影。


鹰姬稍有迟疑,想要劝阻,但最终没有多说,只是叹口气:“既然你早有计划,我自然选择服从。只不过,一旦我感知到你的生命受到威胁,就会立刻赶回来,到时候可不会顾及你的命令。”她说罢转身又化作鹰,褐羽一掠冲上云霄。

 

八月二八,初秋气寒,六万狐兵深入北境。


九月初二,狐将白饕叛变,八千狐兵被擒。


九月初三,鸑兵诈降伪败,诱白泽大军深入白鹿峡谷,白泽死伤数千。


九月初五,狐族白泽两军交战,大将军明袖引奇兵突袭,杀敌上万,取白饕首级。


九月初六,鸑鷟妖君亲临白鹿神原。


“咳,真不愧是妖界传闻的一代战神。”听完军使捷报,疾风发出感叹。


带土嫌弃地瞥他一眼,啧啧一声:“这会儿可不是让你感叹的时候。”


转入秋季后,夜间越发寒冷。狐兵正在支帐扎营,因为不能生火,几个阴阳师便都聚到带土的兔子精身边,靠搓兔毛来取暖。疾风同情地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兔子精,抬头又见大蛇丸与玉藻前正往这边过来。


一想到要和大蛇丸这种阴冷怪异的妖怪成为战友,疾风就莫名感到不自在。他想起数日前的一场险战,他们赶到鼬的所在地时,那一带荒原尽裂,不少士兵都身受重伤,而九傩已经和鼬交起了手。


只不过,并未占上风。


碰巧的是,当日沿洛水进发的大蛇丸与玉藻前正好经过此地。两路兵马汇合,六万狐兵将荒原重重包围,而后敌方又有二尾、五尾率五万白泽士兵追来。本以为这对双方而言将是一场激战,没料到一狼族军使忽然赶来传报军情。不出半日,九傩竟带着兵马直接撤退了。


尽管当时没有弄清九傩撤退的原因,但没过多久便有狐族军使赶来,说是明石女帝在姜河战败,妖元彻底散尽,数万狼兵与白泽惨死姜河。疾风想这大概就是九傩撤退的真正原因了。众人对明石女帝的败北都是始料未及,只因双方开战不过短短几日,妖尊五君便有一君殒命,日后战局恐怕也是瞬息万变了。


话虽如此,明石作为妖尊五君之中实力最弱的一位,一时败北,也有妖族谋士觉得合情合理。只不过,当明石女帝是败于一人类的确切消息传来,便没人觉得合情合理了。


“可是,据我所知,”宁次还在纠结白鹿神原的战况,“那位战神将军率领的奇兵不应在洛水一带吗?怎么这么快就跑到北方战场去了?”


“既是奇兵,自然是以奇制胜,行踪诡变神出鬼没才是合理的。”鼬这时从营帐里出来,“白饕才叛变,明袖就现身战场。这场叛变应该早有人预料,所以才特意安排了这么一出。”


卡卡西眯了眯眼,忽然想起十年前在上泉城时鸣人与玉藻前的对话——反骨必除,但也要看时候。想必这会儿就是鸣人要的正确时机吧。


“前去探路的人回来了。”大蛇丸走近时,习惯性地对着众人露出阴测测的笑,“诸位,看来我们今夜就得赶路了。”


“你们不了解此处地形,我先与你们说清楚,免得你们一去便白白送了命。”


玉藻前冷淡地出声,随即甩出一幅地图浮在空中。她素来不喜人类,更别提与人类联手议事。只不过,前几日宇智波鼬与九傩的对战场景至今都还历历在目,而昨日又得到确切消息,明石女帝败于宇智波佐助——这两件事让她不得不放下以往的偏见,开始正视这个自古以来便被妖族视为蝼蚁的种族。


再者,她的君主很久之前也曾对她说过,自己的轻视永远都是敌人最大的优势。尽管此时此刻人族并非他们的敌人,但这话自然是同理而言的。


“再往东北方向走,不出两日我们便能抵达濉水神原。”玉藻前抛出折扇,在地图上点出一个小红点,“濉水神原是白泽南下的必经之路,而百里之外则是濉水深渊。”


“濉水深渊?”带土觉得这地名有些耳熟。


“没错,在你们人类记载的阴阳册上,这个地名应该是经常出现的。”大蛇丸颇有深意地低笑两声,“它是真正的死亡渊谷,曾经埋葬过太多大妖怪的性命,所以谷底戾气极重。至今为止,从未有妖怪坠入渊底还能活着回来——自然,人类就更别提了。且这深渊下的地脉又与洛水神河相连,可以说,纵便你掉下去尚存一丝气息,最后也逃不过洛水神力的吞噬。”


“我们原是沿洛水进发,打算绕过濉水深渊。但我担心白泽会直接从濉水神原攻下来,所以才临时改了路线,准备先抵达濉水神原,占据高地咽喉防范他们的偷袭。”玉藻前解释。


“所以你们才会碰上我们和鼬。”卡卡西道,“难怪,我还想你们本应在洛水一带,怎么会跑到这边来了……”


“濉水神原地形平坦,四周以险谷山脉居多,西面还有濉河。我们若要攻占此处,最好兵分两路,一路前方探路,一路后方支援。这样若遇伏兵,也不至于慌了阵脚。”大蛇丸道。


玉藻前闻言皱眉:“探路的人不是已经回来了么?那一带并没有伏兵。”


“不一定哦。”大蛇丸摇头,“就拿燕返泽一战来说,白泽正是依靠烛龙的隐息术才得以直逼羽衣之森而不被察觉。倘濉水神原也是如此,那我们就很有可能栽跟头。”


“这样不妥。”鼬终于出声,“如果我们两路兵马都被敌方察觉,纵便前后能形成犄角之势,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占尽地利。届时若被敌方以笼中鸟阵势包围,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鼬说的没错。”卡卡西点头,“只分成两路兵马,目标太大,而且还都是朝濉水神原直线进发。我想我们还是多安排一路兵马,在大部队朝濉水神原进发时,这支奇兵能够迅速绕过附近山脉悄悄接近那里。”


“夜狐一族应是最适合这种路子的,只不过此次夜狐士兵全被明袖调走了。”玉藻前忍不住蹙眉,“我所调令的都是银狐士兵。”


“依我看,最好分成四路。”带土忽然出声,和卡卡西一样摸着下巴认真盯着地图,“第一路做正兵诱敌,直线前进。第二路伪做奇兵,沿濉水神原东方的山路进发。而第三、第四路才是真正的奇兵,绕这条山脉,”他指着地图上一条绿色山脉纹路,“这条山脉多草多树,适合掩藏踪迹,届时这两支兵马从后方进入濉水神原,若那一处没有伏兵,便只需等我们四方汇合。若真有伏兵,我们也能前后夹击。”


“你怎么知道这条山脉多草多树?”疾风问。


“嗯?”带土一愣,狐疑地看向大蛇丸,“难道不是吗?我看只有这条山脉的标记是绿色的,其他山脉都是褐色的。”他又疑惑地瞥向卡卡西,“你干嘛用这么怪怪的眼神看我?”


“我只是突然发现,你好像长脑子了。”卡卡西很认真地回答。


大蛇丸也摸着下巴:“这条山脉确实多草多树。不过倘真如此安排,做奇兵的那两路兵马必然得是神速进发了。”


“这有何难?”玉藻前挑眉一笑,扇柄直接点住带土所说的那条山脉,“我们银狐一族与赤青夜三族相比,突出的优势不仅有美貌,还有速度。”


“鼬先生意下如何?”大蛇丸勾起笑,看向鼬。


“分四路走倒也妥当。不过我想我们还需安排第五路兵马,用做伏兵。”鼬指出地图上的一处险谷地形,正是他们目前营寨前方三十里的位置,“既然濉水神原是白泽南下的必经之地,我想这一带敌军埋伏的几率很大。且不说胜负如何,只为以防万一,倘我们与敌军交手落了下风,届时需要撤退,这支伏兵埋伏在这处险谷,也能随时支援我们。”


“正兵诱敌,奇兵突袭,伏兵保底,这样也算是万全之策了。”卡卡西最后总结。

 

“不可能。”纲手双手撑在案上,眼神颇为不耐。


“姑姑再好好想想。”鸣人已是第三次重复这句话了。


阔耳狐一族虽然仅有三千族人,然而三千族人中有四百位长老的年龄都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这四百位长老自狐族建邦立国以来便一直负责编撰狐族历代王朝的史事,掌管狐族从古至今的所有妖史文书。而纲手作为阔耳狐一族的女君,知晓的事情大到狐族历朝邦典礼制,小到每任狐君的宫闱秘事……鸣人想整个妖界恐怕没有谁会比她更了解狐族的历史了。


可纲手已经被问得不耐烦,一巴掌拍在案上,眼睛几乎喷出火来:“我说了不可能!别说是狐族历史,哪怕是其他妖族历史,都不曾有过你说的这种情况!妖元分裂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吗??”


“对妖怪而言,妖元的分裂也就意味着妖元不再完整,那只能说明这只妖怪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一旁的静音也忍不住出声了。


“倘真有妖元分裂却还能存活的情况,”纲手紧盯着鸣人,“那也只能说明这只妖怪来自混沌之界,因为混沌之气有清有浊,是可以一分为二的。可历代狐君都是纯阳妖元,纯阳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悖论,这不用我解释你也明白。所以说,哪怕你想分裂,也压根不存在分裂的条件!”


见鸣人紧皱眉头仍是不死心的模样,静音不得不劝道:“妖君身份尊贵无比,而据我所知,那只太阴妖狐从未在妖界现身,而是一直在人界闹腾。由此可见,那充其量不过是一只野狐狸,压根和我们狐族沾不了边,又怎么可能与您沾边?”


“而且,”一直旁听的明鹩也出声,“‘太阴妖狐’原是人类为它起的名字,人类素来喜爱夸大对一只妖怪的描述,他们口中的「太阴」与妖族的「太阴」说不定并非一个道理。”


鸣人沉默良久,终于抛出一句话:“我见过他,他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喝醉了吗???”纲手把案面拍得啪嗒啪嗒响,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举止是否合乎君臣礼节。不过她素来如此,只因这只小狐狸自幼在她的看管下长大,无论是小狐狸还是妖君,对她而言都是同等的份量。


明鹩倒是在旁边叹气:“君上,这得怪太师啊。太师在您幼时未能好好监督您,总让您钻了空子贪玩度日,都不曾专心读过我们狐族的史册,如今才会问出这种荒谬的问题……”


鸣人眉心一跳,脸有些发黑。他还想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狐兵掀帘而进,急声禀报:“君上,军使急报!”


“召。”明鹩抬手示意,军使很快进入帐内。


“君上,明鹩大人——”前来传达军情的军使已经满脸灰尘,神色十分急躁,“我方由玉藻前殿下率领的东线兵马在濉水神原被白泽大军突截!大蛇丸大人率领的四路兵马被敌军连连击退,如今我方士兵死伤数万,情势危急,已经……!”


鸣人眸色一冷:“以大蛇丸的诡计多端,会落到被敌人连连击退的地步?!”


军使怔怔看着他,忽然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眼睛都急红了:“君上有所不知!当日双方交战原是我方占了上风,然不出半日我方就彻底溃不成军!只因敌阵之中突然有人施展妖术,令我方士兵全部乱了阵脚,而那妖术正是……”


“是什么?”明鹩忙问。


“是,是……”军使欲言又止,“是君上的天视……!”


鸣人心底一震,众人也是一惊。


“一派胡言!”明鹩怒斥出声,“君上自出了狐宫便一直与我们待在后方阵营,又怎会跑到濉水神原对自己人施展天视!”


“可、可那真的是天视啊!”士兵将脑袋死磕在地面不敢抬起,“就连玉藻前殿下都承认了,卑职无论如何都不敢认错,那是六界之中唯有君上才能施展的致命幻术!也正是因为那幻术,当日战场上的狐兵与鸑兵全都敌我不分,明明看着是敌人,发动攻击后却又变成了友军,很多狐兵鸑兵都死在了自己兄弟手上……!”


鸣人彻底变了脸色,直接掀帘而出。


纲手也眯缝起眼,神色肃然。“静音——”她忽然起身,“立即随我回宫,召集宫内所有史官,我要将狐族历朝历代的史册全都重阅一遍。”

  

这一日阳光异常强烈,日中时分佐助感到眼睛被光晃得像刀割似的生疼,想是眼疾发作,他只得在一处浅滩暂时歇脚,吩咐童子牵好马儿便独自走到河边,鞠了河水拍脸。


四面风声簌簌,不知何时,本是平静的河面荡起了不小的波浪。


胸口忽地发闷,佐助立刻将手从水中收回,顾不得落在水里的眼绫,起身的一瞬便将「万物齐生」的范围扩大,双耳敏锐地捕捉着周遭的动静。


天照的神息游移在五里之外的地方,千鸟停在偏东北三百米外。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陌生气息,也是离自己最近的——


“还真是令人吃惊。”


陌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佐助霍然回身,一道雷光挥斩过去。然而胸口的沉闷感忽然加重,他身子一软,猝不及防就踉跄一步半跪在地,与此同时周身化出了小小的白光结界。


“结域上神的结界术么?呵,即便我破不了你的结界,但取你性命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


“我也着实没想到,击败明石女帝的人类竟有如此致命弱点,压根不堪一击。”


天照的神息正飞速接近,佐助捂着胸口,不动声色地加强结界。他浑身软得厉害,而敌人踩在河滩上的声音一步一顿,十分清晰。


林中忽又传出一阵盘铃声响,群鸟惊起,伴随着神秘的吟诵声,一股强劲逼人的妖力直接压了过来。佐助察觉方才那人一瞬没了气息,而又有另一人正飞快地接近。这人的气息似曾相识,而且没有敌意。


“小公子没事吧?!”


“魂师?”佐助一愣。他被对方扶起,对方直接将一粒药丸喂进他嘴里。


“是我。先服了药,我再与您细说。”


嘴里的药丸和昔日在狐宫喝的汤药是一个味道,佐助直接咽下,顿时一股暖流从心口延至四肢,胸口的闷痛消去大半。他这才意识到眼下自己的状况又像回到发热那晚。


“方才那人是……”


“蒲耳手下的风师,和我一样擅使魂术。这家伙会忽然袭击您,想必也是看准了您身体的弱点……”魂师声音忽然一顿,稍稍低头看着自己脖子前多出的一截枪头,“小公子,可以让您的式神将武器收起来么?”


“天照,她不是敌人。”


“啊啊啊——佐助!!!”千鸟风风火火地从树林里飞回来,啪叽一下挤进佐助怀中,“你没事吧!我在那边捉小兔子,结果灵力突然衰减了好多好多!差点连人形都维持不了了!呜我还以为你又出什么事了,吓了我一大跳!啊,是你!”她终于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下又跳起来,“那天那个坏女人!”


天照收回武器,颇为不耐地皱眉:“到底怎么回事?”正如千鸟所说,方才灵力突然性的衰减,虽然仅是一瞬也足够令他脊梁发寒。料想必是佐助遇到了危险,也顾不上探路他就飞速往回赶。


“方才有敌人偷袭,魂师救了我,已经没事了。”佐助安抚地揉了揉怀里千鸟的脑袋,又问魂师,“你为何会在这里?而且方才你说那人是盯准我的身体弱点而来,这是何意?”他想自己身上最明显的弱点也不过是这双眼睛,可方才那人袭击他,显然不是冲他失明而来……而且,他也不认为鸣人的手下会偶然路过此处,又顺手将自己救下。


“这个问题,恕我无法回答。”魂师直接道,“至于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以小公子的聪慧,应该不难猜出其中缘由。”


果然是鸣人么?佐助心底了然。


“我们夜狐一族擅长隐藏妖息,加上有君上赐予的神器,所以这一路我尾随在您身后,您都未能察觉到我的存在……而君上命我暗中保护您,为的就是避免方才这种危险情况。”


“什么危险情况?”佐助皱眉,“这与你所说的我身体里某个弱点有关?”


“……”


“你和鸣人都知道我的这个弱点,为何却不能向我解释清楚?”


“小公子若是生气,尽管责怪魂师便是。但君命难违,此事魂师绝不敢擅自开口。”


魂师口吻沉静而坚决,佐助沉默片刻,打消了追问的念头。他不再多说,返身回到树下牵了马儿,准备继续赶路。魂师知晓自己行踪暴露,索性也不再遮掩,便随佐助一同前行。


并非不想知道真相,只是佐助很清楚,倘若真是鸣人的命令,怎么追问都是徒劳。可是,自己的身体竟然存在着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弱点……这弱点若被敌方察觉,一瞬就能使自己无力反击,甚至会让自己虚弱得连式神的形体都无法维持。


而这个弱点既然能被魂术牵制,那就说明……


与魂魄有关。


“小公子……”走了一路天色渐黑,魂师扭头,见马上的少年仍是蹙眉深思的模样,便有意抛出一个问题来转移他的思绪,“小公子可知如今南北两境战况如何?”


“你有什么消息,尽管说来听听。”


“倒不是我有什么消息。只是我们十二侍结了同心扣。”魂师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神朱绫,“所以我们十二人能直接使用同心术互通音讯,即便我们各处六界之中的天涯海角。”


“……”


“如今北方以白鹿神原为主战场。毕婴殿下,蝎大人,明袖将军,黑鬄将军,皖皖殿下,还有我的四个同伴……据他们传来的消息,这几日战情虽不紧张,只是白泽八支奇兵都被明袖将军截断,蒲耳却一直没有现身……”


“那位反骨将军呢?”


“您既知他生有反骨,想必也清楚他会落得何种下场。”魂师笑了,“他本就因君上命了黑鬄做主将而心怀不满,后在分兵时又与黑鬄起了争执,结果在与白泽一路伏兵交锋时临阵倒戈,叛变了。”


“那他……”


“已被明袖将军取了首级。如今明袖将军才是北境大军的主将,这些都是君上与明鹩大人早早谋划好的。”


“黑鬄如何想?”


“皖皖殿下劝住了他。他兄长叛变自是他兄长不是,明袖将军取叛贼之命本就合情合理,他也说不得什么。好在他心里还有皖皖殿下的存在,这才没能步他兄长后尘。”


佐助不愿提及八尾,也不再回话。


“但南方战场就不轻松了。”魂师继续道,“我昨夜才收到同伴的消息,说狐兵与鸑兵在濉水神原败得惨烈,如今我方士兵全都退到濉水神原百里外的漠樰山山脚……具体情况一时半会儿还不清楚,但大蛇丸大人和玉藻前殿下都受了重伤,您的兄长也在那边。我想您此刻也正是在往那边赶吧。”


“嗯,我原本就计划和哥哥汇合。”


“可鼬先生并没有按原先安排的路线前进,您怎么知道他在濉水神原?”


“你与你的同伴有同心扣,我与哥哥也有。”


魂师眼神变得疑惑,下意识扫遍佐助全身,也没见他哪里系着神朱绫。何况这神朱绫乃上古神界的遗物,比一般神器更为罕见,哪怕寻遍六界也只有那么三段。当初君主取其中一段裁成十二条红绫,分别赐予他们十二人,为的就是培养他们之间的合作力和信任感……如此神物,人类怎么可能会有?


佐助仿佛听到她心声,眼角匀上一抹清扬的笑:“你们的同心扣系在身上,我与哥哥的同心扣系在心上。”

 

(下)


连赶两日路程,四人终于抵达漠樰山脚狐兵的营地。


这一日天色全黑,千鸟飞快地穿过森林,钻出林子后一眼便看到营地里一堆伤兵坐着,人类巫女与狐鸑两族的疾医正来回穿梭在这些伤兵之间,替他们包扎疗伤。


“谁在那儿!?”


一队巡逻的狐兵警觉地发现了千鸟,立刻持枪逼近。魂师这时出面挡在千鸟身前,取下腰间令牌示意。伍长认出了人,连忙赶往主帐通报。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草味,佐助一面细听狐兵们口中的讨论,一面跟着魂师穿过营帐。在听到一个狐兵提及「天视」时,他隐隐觉得耳熟,很快便想起那是幼时狐狸曾在他眼前施展过的幻术。


“佐助……?!”


一进主帐就听到一个惊讶又熟悉的声音,尚未回神便被人握住双肩,继而又被拉进怀里。鼬的气息还是那么温柔而令人安心,佐助没有推开,只轻轻一笑:“哥哥。”


“你小子不是留守后方阵营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带土辨识度极高的公鸭嗓让佐助愣了愣,回过头反问一句:“你怎么在这儿?”


而后这个宇智波才知道卡卡西一行人兵逢九傩、而鼬又与九傩交战等事情,疾风和水月宁次等人如今也全在这里。这样看来倒是自己失策了,先是拜托羽之结御赶往洛水,后又将麒麟与鹰姬派了过去,结果没想到带土一行人全跑到了鼬这边。也不知羽之结御到时找不到人会怎么想,佐助立马吩咐千鸟放出灵鸟传信,千鸟便兴冲冲地跑出去拔鸟毛了。


“如今我们还未弄清敌方的天视究竟是何人施展,更或者说,我们并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天视。”大蛇丸进了帐门,一见佐助便低低地笑,“哦呀哦呀,好久不见呢小佐助,十年前你还只是小小的一个,看起来就像可口的点心,没想到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鼬的眼神因大蛇丸的比喻腾起一丝不悦,佐助倒未理会大蛇丸的打趣,只问:“你们方才所说的天视,是狐族历代妖君才会的妖术么?”


大蛇丸见他完全没有要与自己叙旧的意思,有些可惜地啧啧两声,只好收了逗弄的心思,道:“没错。这次无论是敌方故意模仿天视想要陷害九尾妖君以动摇我方军心,还是单纯想用这幻术混淆我方士兵,单就以那日我们在战场上看到的幻术施加范围来说,若没有强大的妖力,绝不可能做到那种程度……我甚至可以断定,施术人的妖力远在我们之上,甚至完全可以比肩五位妖君。”


大蛇丸的话听得魂师沉了脸色:“竟真有人能模仿君上的天视……”


空气一时有些冷凝,卡卡西扫视过帐内所有人的脸色,料想无论是身为妖怪的大蛇丸和玉藻前,还是作为人类阴阳师的他们,心里都不会轻松。几日前濉水一战的场景历历在目,如今他只需看着众人压抑的神情,便能回想起那日尸累成山、血流成河的惨状。


“佐助,哪里不舒服吗?”鼬注意到弟弟也皱着眉,且脸色有些发白。


佐助思索一番后才出声:“不是模仿。我想我知道你们说的天视是谁施展的,只是眼下我无法向你们解释清楚。”


带土不耐烦了:“你小子说话不能说明白一点么?什么不是模仿?你又知道什么?”


玉藻前也疑惑:“那日你压根未到战场,也不曾见过天视施展出来究竟是怎样的……”


“我见过。”佐助平静道,“这术能够颠覆昼夜,令星辰降临,然后借星辰之力对整个大地施加幻术……”


如今他才知晓,原来幼时狐狸赠他的满天星光,竟是世间最致命的可怕幻术。那时他只顾欣赏星辰的璀璨,又何曾想过,鸣人作为妖尊五君之首,这样一只大妖怪的妖术岂会仅是带来美景那般简单?


大蛇丸闻言倒是起了几分兴致:“你是如何知道的?你不曾到过战场,即便到过,你也看不见……哦呀,这话可没有半分冒犯之意,鼬先生别这样看我,我确实只是好奇罢了。”


“鸣人在人界用过这术,当时我以为他只是想让我看星星逗我开心……”


“你胡说什么?”玉藻前脸色顿变,不悦道,“你以为天视是想施展便能施展的么?别把它和那些普通妖术相提并论!施展这术是要消耗不少妖力的,君上怎么可能为你这人类……!”话到此处她便没了声音,应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终是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佐助大概能够猜测到玉藻前恼怒的缘由,默了默,只把话锋一转:“既然如此,我想除了天诸,白泽妖狼背后应该还有别的帮手。”


“你怎么知道白泽妖狼背后还有天诸?”玉藻前又问。


“我占卜出来的。”佐助自然不能再提鸣人了,便随口扯谎。


“无论如何,既然我们无法破除天视,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出施术人。”卡卡西道,“否则我们无法前进。”那日若非是鼬提议在漠樰谷埋下一路伏兵,及时拦截了追击他们的两路狼兵,恐怕他们的退路会被完全切断,伤亡也只会更加惨重。


“而且,”大蛇丸接着道,“当日白泽与妖狼同样四路兵马,即便我方受了天视影响,也不至于溃不成军……如果我没猜错,濉河附近很可能还埋伏着烛龙与花妖龙,他们完全可以借地泽之力源源不断地为白泽妖狼提供治愈之力。如果不将这些伏兵找出来清理掉,这一战我们会打得很吃力。”


若真是烛龙,佐助想那就麻烦了。几日前他被风师偷袭,虽未受伤身子却一直不怎么舒服。想之前这病发作时他在狐宫躺了将近有五六日,如今虽说服了药,但体内灵脉尚未完全调理好,眼下别说施展「沉默」,就连维持「万物齐生」都有些艰难。届时若真对上烛龙,恐怕会很棘手。


“大蛇丸大人,”一副将这时闯进营帐,“巫师占卜到了敌人新的踪迹!”


“让他进来。”


老巫师进入营帐,将手中的妖龟甲递上桌案,恭敬道:“小臣今日以烈火焚甲,方才借星辰之光观甲上纹路,恐濉水深渊一带敌方动静不小。”


“濉水深渊?”魂师眯缝起眼。


“是白泽,还是妖狼呢?”大蛇丸陷入思索。


老巫师又道:“妖气并不强悍,不是白泽,也不是妖狼。”


“难道是烛龙和花妖龙?”卡卡西揣测。


大蛇丸命巫师退下,视线重新落到地图上濉水深渊的位置:“也即是说,如今烛龙与花妖龙很可能占据了濉水高崖,并且一直在为地面的白泽妖狼附以治愈之力?诸位,看来我们又得分路而行了……”


“濉水深渊紧连洛水神河,”鼬沉声打断他的话,“这一带地势极为险峻,稍不注意就可能全军覆没。之前我们一直没有察觉到敌军的隐身之处,今夜却轻易占卜出烛龙与花妖龙的位置……我想恐怕有诈。”


“要我说的话,”带土摸着下巴,“我们也不需要派太多人……要不我去吧。”


卡卡西一愣,盯住带土:“你去?”


“不就是探出他们的藏身之处么?给我凑够一支三十人的兵马就行。我的两个式神一个擅长空间转移,一个擅长逃跑,这个任务很适合我。”


玉藻前不愿狐族欠了人族人情,索性也道:“既然如此,我便与你同去——很多妖怪因为惧怕濉水深渊的妖力,所以至今都还摸不清那一带的地形。但我对那一带还算比较熟悉,正好可以帮你引路。”


“带土……”卡卡西欲言又止,他想劝阻带土,但对方坚毅的眼神已经传达出他的决心。佐助也想劝阻,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只得道:“带土表哥,万事小心。”


“啰嗦,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既然带土先生主动请缨,那就这样决定吧。不过明石女帝与明石太子双双战死姜河,”话到这里,大蛇丸意味深长地看了佐助一眼,“我想三界再也没有人能够施展出明石女帝那种强度的沉默,剩下的烛龙军队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我们仍是有优势的——虽然这样说,带土先生,还是万事小心。” 

 

子夜时分,皓月当空,四周静谧无比。


一行人议事结束,决定由带土和玉藻前带兵前往濉水深渊,大部队仍朝濉水神原进发。鼬则独领一路奇兵,避开主战场,目标是找出施展「天视」的人。


佐助跟着鼬来到军营外,一脸心事重重。原本他提议由他去找出施术人,可被鼬强行驳回了。他深知黑鸣人的残忍和可怕,虽然鼬也很强大,但是……


“哥哥,你该让我去的,你不了解那个家伙。”


“这么说来,佐助很了解了?”


佐助语塞。确实,他对黑鸣人远远谈不上了解,如今也只是猜测「天视」是黑鸣人施展的。可以的话他倒更希望是敌方模仿鸣人的妖术。


“其实,我没想到你真的能够说动九尾与我们联盟。”鼬忽然转了话锋。自从佐助离开边境去了狐界,两兄弟就再没碰过头,这是第一次两人在战场上相逢。就着月光看清弟弟尽显沉稳的面孔,鼬的眼神半是欣慰半是叹息:“我也没想到,你能令烛龙战败……佐助,你真的长大了,也变强了。”


“可我没能保护好母亲。”佐助的口吻似给自己断罪般沉重。


鼬脸色微变。这话戳到彼此共同的伤疤,两人一时都不再说话。初秋深夜气寒,佐助感到一股凉意顺着脚底爬上全身。他想鼬应该也很冷,因他方才提到母亲,空气似乎也凝滞了。他虽然看不见鼬的表情,但从朱雀口里得知,兄长自接到母亲遇害的消息后便消瘦不少。他倒庆幸自己没了一双眼睛,否则如今兄长必会强打精神来面对他。


沉默许久,佐助忽然想到什么,从袖中摸出香磷给的平安符:“哥哥,你把这个带上吧。”


鼬看着他手里鲜红的平安符,并未接过,只是一笑:“这是香磷送你的吧,女孩子送的东西怎么能随便转手送人?”


“我听香磷说这是佑人平安的,所以把它送给哥哥。等这场战争结束我们回到木叶,哥哥再还给我。”


“哪有送给人的还有要回去的道理?”鼬的笑意里添上了无奈。


佐助摸到兄长的手,把平安符塞进对方手心,又小声嘀咕:“当然得要回来,哥哥还欠我很多东西……”也许这位小少爷自己都不会察觉,他在面对鼬时总是很乖顺,口吻也不是平日里的清冷,反而总是掺杂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鼬看着塞入手心的平安符,想起小时候佐助不管得了什么东西都会献宝似的一脸新奇地拿给自己看,心口不禁变得柔软。他抬起手指,在弟弟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戳上弟弟的额头:“好,佐助就把我欠的东西列上纸条。等这场战争结束回了家,我会慢慢还的。”

  

翌日天未亮,众人分路而行。


大蛇丸率兵朝濉水神原进发,佐助和卡卡西同行。除去伤兵,此一行只有四万兵马。卡卡西和大蛇丸早有商议,计划用一路兵马正面诱敌,另两路兵马则避开战场去偷袭敌方营寨,烧毁敌方屯粮之处,彻底断绝敌方生路。


濉水神原东倚群山,西衔濉河,周遭地形有险峻也有平阔之处。


白泽早已临水扎了营寨,大蛇丸命鸑兵直线奔赴濉水神原,从空中投火突袭白泽营寨。结果不出所料,这一处营寨是假,东面山峦很快就蹿出两路白泽士兵,以双翼虎妖的姿态飞上半空与鸑鷟拼杀。


大蛇丸见诱出第一支敌军,便命鸑兵撤退,佯装不敌。鸑鷟看似纷乱逃窜至濉河平原,身后成千上万的白泽士兵穷追不舍。与此同时,佐助与卡卡西兵分两路,绕过山脚直袭真正的白泽营寨,成功烧毁白泽粮草后就迅速退回濉河,与大蛇丸形成前后夹击之势,终于将那五万白泽士兵重重包围。


青天朗日之下,暴躁酷烈的杀喊声随狼烟升起。


濉水神原上两军交锋,兵刃相接血光连连,妖力浩浩荡荡震动了这片大地。人类阴阳师全都坐守后方,结成灵阵支援拼杀中的战友。各路式神纷纷跃入群妖之中,来回斩杀敌兵。这一战几乎没有悬念,被前后夹击的白泽毫无退路,空中不断有双翼虎妖的尸体坠落,狐鸑联盟占尽上风,直到濉水神原的地面忽然发生裂变……


大蛇丸一下眯起冷锐的眼:“果然还有伏兵么?”


“帕克哥哥,那是什么?”千鸟好奇地盯着地缝里突然冒出的一道树根。卡卡西回身也看见那树根,顿然皱眉:“好强的妖力,好像是从地下来的……”他话音方落,那树根“轰”的一声直接从地底搅起,破土之劲似要掀起整个地面!


地面瞬时蹦出数道裂缝,这些裂缝像蛇一样扭曲着朝四面八方延伸过去。在士兵们惊愕的注视下,成百上千的树根从地缝中爬了出来,一棵硕大无朋的妖树慢慢从地底破土而出,挺立在战场上。


这沉淀了三千万年的妖息深沉如海,令在场每个士兵都感到惊惧。妖树的枝叶繁茂若垂天之云,朝着无边无垠的青空一路伸展,方圆数里之内的土地都被覆上一层阴影。一道道粗壮的青褐色树根以盘虬卧龙之姿扎根在地底,而就在这些树根的隙缝间,一波接一波的狼兵气势汹汹地跳了出来,挥舞着妖器冲进了战场。


卡卡西暗暗吃惊,果然有伏兵,竟然还藏在地下……不过好在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大蛇丸的预料之内。


妖狼的支援对白泽而言很是及时,狐狼双方再次陷入激战。战场腾起浓重的血气,但很快卡卡西就察觉到不对劲,银狐速度胜于妖狼,然而被打伤的狼兵伤口转瞬就会愈合。


一股灵润的绿色光芒源源不断从妖树上溢出,那些绿光飘溢在狼兵周身的空气里,短时间内狼兵几乎没有伤亡,狐兵打得极为吃力。


“树妖王,没想到你真的加入了白泽和妖狼那方。”大蛇丸眼神转冷,但并不惊讶。他突然咬破指腹,五指按地,随着一阵低吟,地表再次迎来一波猛烈的震动。


树根上的狼兵一下被震得站不稳脚,惊慌之余,只见一团幽紫色妖息像湿重的阴云在地面氤氲开,倾泻在地的日光不知何时变得阴寒,那紫雾中甚至偶有红光闪过。


“嘶!!”


身比山峦、八头八尾的蛇妖骤然破开紫雾,两只红灯笼果似的蛇瞳发射出骇人赤光,那蛇口大张,喷射出的紫色毒雾直接袭向树妖王。树妖王妖力浑厚暂时可以抵御,许多狼兵却来不及撤退,被那张牙舞爪的毒雾抓住后便被当作食物直接消融掉。


“喂喂,那个不会是……”水月老远看见这条浑身充盈着紫黑妖气的八首巨蛇,心里已经有一万只帕克奔腾而过。没想到平日只能在书里读到的妖物,今日竟见着真身了……但这未免大得过分了吧!相比而言阴阳册上的八岐大蛇图绘简直就是宠物小乖乖啊!


轰!两个巨大妖物在神原之地展开厮杀,蛇尾树根一时紧紧相缠,双方士兵纷纷趁此发动第二波攻击。空中的白泽全都瞄准八岐大蛇的蛇头,准备支援八岐大蛇的狐兵却被那些粗硕而灵活的树根缠住了脚,全被拖入地底深处。


一道漆黑的神火在这时无声无息地降在树根,火势燃然而上,转瞬覆住树妖王整个妖身。


树妖王发出苍老而惊惧的哀叫,潜在地底的树根也因神火的强攻而剧烈地抖动起来。天照浮在半空,燃烧着黑炎的神目看穿了树妖王的妖元所在之地,挥枪一甩扫开周身狼兵便冲了过去。然而他尚未逼近树妖王,四面八方突然腾现出六个术阵,六股强劲逼人的妖力同时从术阵中喷发,一瞬汇成黑色结界将他笼住,术阵上也出现了六个岿然不动的身影。


“哟,这便是传闻中的天照大御神么?”其中一人半蹲在术阵上,火红的长发掩住了脸,仅露出的嘴角扬起一抹轻狂的笑,“上古神界消亡之后,上古之神也不甘寂寞要到我们妖界来遛一遛了?”


天照眯缝起眼,冷静地扫视过这六人。


风雷土木火金,蒲耳手下的那六个术师,堪比九尾手下十二侍的存在……远远观望的大蛇丸心里微震,本应出现在北方战场的六人为何会在这里现身?


树妖王得到了短暂的喘息,那些快被黑炎吞噬的树根死死缠着狐兵,黑炎不受控制顺势烧在了狐兵身上。天照皱起眉,虽不耐烦,但也只能将神炎熄灭。与此同时,将他包围的六个术阵开始散发出更为刺眼的光辉。


脚下这时出现佐助的「速」式术阵,天照心中了然,佐助要他远离树妖王的掌控范围。他一枪扫开袭近的狼兵,随即一跃而起,不想那六个术阵上的文字突然纷纷脱离术阵,化作赤红的铁链直冲上天,眨眼一瞬便如巨蟒吞食将他重重绞缠!


眼看天照被妖气缠住,还在和白泽交战的千鸟连忙疾冲过来:“天照大叔!我来救你!”


“乾坎,艮震,巽离,坤兑。阴阳协爻,天地齐物……”


六位术师立在术阵之上加速吟诵,深重冰冷的杀机忽然铺天盖地地掀腾在空气中,令千鸟吓变了脸色。猩红中透着黑暗的妖气已经完全将那位上古之神吞噬,树妖王堪比刀刃锋锐的荆棘刺也再度冲向半空将猎物包裹,似要将他彻底吸血食肉。


千鸟一急,浑身电流炸得滋滋作响,再次冲向那道怎么也冲不破的黑色结界:“天照大叔——”然而这次还未冲近,余光中倏尔蹿出一抹火红,她一惊,尽管及时化出雷电的防御屏还是被对方的一脚旋踢踹破!


防御屏在对方的冲击下犹似易碎的镜面,那一脚连带踢中她柔软的腰肢,她被踹落在地滚了好几圈,浑身神铃叮叮当当的响,半晌才吃痛地抬起头,只见一道明媚的火色居高临下地浮在眼前的空气里。


和朱雀明艳又凛冽得令人不敢侵犯的美不同,这是一个美得极具诱惑性和侵略性的女人。炽热的烈火气息氤氲在她周身,她扶着腰,轻扬的眼角和眉心的烈焰印记一样张扬,那双燃烧着火色的眼睛游刃有余地看着千鸟的狼狈模样,倾泻出笑意:“飞起来呀,小鸟儿。”


“坏女人!”千鸟愤愤地爬起来,卷着一身雷电就直冲冲地朝对方攻去。然而平时能够劈山豁石的雷电在触及对方的一瞬就被更为猛烈的神火吞噬,她神力不及对方,连着几个回合的攻击都被对方轻松抵挡,一阵硬拼之后全身更是被对方凶猛的连环踢踢得皮颤骨响,一身娇嫩肌肤已经满是灼伤的痕迹。


“那家伙不是妖。”远在另一方的帕克看到千鸟的战况,有些惊愕,“是和千鸟一样的神族……火尊凤凰。”


“千鸟被她盯上了。叫千鸟到我们这边来,她修为太浅,对付不了那只火凤凰。”结界内的狼兵清除完毕,卡卡西抹去眼睑上的血痕,“我们来想办法对付她。”


眼看千鸟又被踢飞,再从泥土里抬起头时,鲜血已经流覆住半张脸,帕克立马高喊出声:“千鸟,到我们这边来!”


「千鸟,飞起来。」


佐助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脑海,千鸟一愣。


火凤凰意犹未尽地看着这小姑娘抖着两条歪歪扭扭的辫子爬起来,这次却没有再急吼吼地攻近,反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扭头就走。“要逃了么,小鸟儿?”她轻呵一声,周身火焰一刹燃烧出羽翼的形状。


“千鸟……?”


帕克不禁担忧,眼看千鸟忽然化为神形展开双翼,地面一下掀起猛烈的大风。几乎是同时,另一道火色随她一同冲上云霄。


轰隆……闷雷隐在云层之中。


两只神族凤凰一路冲上高空,巨硕的神躯在激烈碰撞之下不断闪出火花与雷光!凤凰清锐的鸣叫夹杂在风咆雷哮之中,乌云暗光下神雷与天火齐驱并驰,那火凤凰一直尾随着千鸟,艳丽炽热的火色持续灼烧在千鸟周身。


帕克只能通过千鸟尾羽上的一点雷光来捕捉她的踪迹,一时皱眉:“她快撑不住了,为什么还要飞那么高?”


卡卡西也望着空中两只凤凰的交战,但很快就明白了什么,忽就放下心来:“千鸟修为很浅,无论是对神术的掌握还是神力的大小,都无法和那只火凤凰相比。但是,雷尊凤凰相较于其他凤凰有一个最明显的优势……”


帕克一怔,眼见空中雷凤凰骤然一闪,竟是直接甩开追随在尾羽的电光,他的双眼已经捕捉不到千鸟的踪迹。


一道清光忽以惊雷掠空之势绕火凤凰飞转一圈,那速度只在眨眼之间,待火凤凰回神,周身已是百道雷神柱霍然而立!


这些巍峨庄严的雷神柱以火凤凰为中心浮在空中,气势恢宏一如天神的审判殿堂,柱与柱之间全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雪白电光。


“气势倒是挺足的。不过,”火凤凰稍微提高声音,“以你的神力,就算发动这些雷神柱,也压根伤不……”她话一顿,眯缝起眼,只因那些宏伟的雷神柱上浮现出了圣洁耀眼的金光。古老的金色文字犹如细水在柱身上流动,又似铁链紧缠在每一道雷神柱上,为其附加上更为强大刚劲、甚至是难以预测的灵力。


要小心宇智波家的阴阳师,尤其是那个杀了明石女帝的人类——出发前同伴的提醒蓦地在耳畔响起,火凤凰心中一震,一低头,火色神瞳透过层层云雾,在地面交锋的千军万马中捕捉到一道范围极广且灵力凛冽的淡蓝色术阵,术阵中心正是那白衣少年。


该死,大意了!她咬住唇,眼见周身一百道雷神柱开始流窜出令人心惊骨颤的天雷,她压根无法避开这些细密的电光,因这些电光相连,四面八方早已成为雷的囚牢!


“啊——”


轰!怒雷轰然劈裂天宇,闪电如箭在雷神柱的殿堂之中来回穿梭,整个苍穹都忽明忽暗,大地也是一瞬昏暗一瞬惨白。


众兵脸色纷纷惧变,眼见着火凤凰在汹涌如流的电光中一面挣扎一面哀叫,好似正经历挫骨扬灰的痛苦,不至片刻,那巨大的神躯便直往下坠。


雷鸣止息,乌云尽散,千鸟带着满身伤痕欢快地往地面飞:“佐助,我赢了我赢了——”


是你打赢的么?帕克腹诽,却还是望着那蓝光扬起一抹笑。


“火凤凰竟然输了,那家伙还总是自诩神族,我看连只麻雀也不如……”


六人术阵中有人不悦又轻蔑地出声了。风师这时抬头,见火凤凰已经坠向远方一座山头,她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却是陡然一怔。


眼前困住天照的结界似乎产生了一瞬的动摇,一道细小的金光突然从重重绞缠的妖链中绽泻,甚至飞快爬至树妖王身上,转瞬就从那巨树的内部朝四面八方迸射破开!


风师一惊:“……退!”


那是日照之神的万丈光芒,古老的神息似洪荒猛兽奔涌在这片神原之上,金光以不可阻挡的趋势照亮整个大地,势必驱逐一切污秽与黑暗。树妖王的妖力和六位术师的术阵在同一瞬间被冲破,金光之中现出一个人影,天照闭着眼,乌黑的长发在金色神息中飞扬,先前被树妖王刺穿的伤口也开始自行愈合。


风师冷声命令:“上!!”


杀机迸发,六道身影全都盯准那团金光,一跃而起。


“大蛇丸大人,看来战局对我们有利。”军师站在高处观看战况,“哪怕敌方有伏兵,但实际上已经陷入我方前后夹击的陷阱,失了地利,无论如何也……”


“不。”大蛇丸眯缝起眼,眼睛虽是看着正与天照激战的六位术师,心思却并不在这片战场上。他仰头嗅着风的味道,只是一瞬,他忽然睁眼,变了脸色:“来了。”


空气骤变寒冷,吹在脸上的风也变得凛冽逼人,佐助敏感地蹙起眉。有那么一刻,世间仿佛陷入了悠远的沉寂,但下一瞬,空中忽就传来鸑兵尖锐的哀鸣。


星辰再次降临,云日复无踪影——


“又来了!”


“是天视!”


“啊啊啊啊啊……!!”


一层阴影转眼覆上整个大地,昼光褪尽夜色入侵。魂师抬头时脸色震变,不,这不可能……方才还是青天白日,如今却是满天星光,白昼竟被黑夜彻底颠覆。


鸑鷟随风而燃的妖火在夜色中尽显绚烂夺目,这妖火盯准地面的白泽投去,火焰中却传来狐兵的哀叫。卡卡西暗道不好,见帕克一戟刺穿一个“狼兵”胸口后,那“狼兵”渐渐显露出一张狐兵的脸。帕克一时僵在原地,狐兵也怔怔看着帕克。被妖戟刺中的妖元很快消散,狐兵最终呜咽一声栽倒在地。


“卡卡西前辈!我们该怎么办?!”不远处传来疾风的喊声。


四面哀嚎遍野,狐兵和鸑兵彻底乱了阵脚,战局再度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


冷静。佐助闭上了眼。


任周身战火纷飞,硝烟呛人,他停留在自己的结界内,感知着四方的气息。北面天照还在对付树妖王和蒲耳的六个术师,东面濉水之上是鸑鷟与白泽交锋,战场前方八岐大蛇正与狼兵厮杀,敌方又在暗处发动了「天视」,而自己深陷敌阵,周身已被狼兵重重包围……


“杀了这个人类!”


一声令下,狼兵全都化为凶相毕露的妖身,张牙舞爪地逼近白衣人的结界。佐助忽然睁眼,脚下大型术阵发动,直接绞杀阵内数百狼兵。


「天视」本是以蒙蔽视觉与妖息而达到混淆敌我的目的,自己却因为双目失明可以不受影响,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再加上「万物齐生」能够透析敌我双方的妖息与命格……


没错,倘使能将「万物齐生」施加在狐兵与鸑兵身上,将己方士兵命格全数相连,就不会再被幻术混淆。这大概是除了找出施术人之外强行破除「天视」的唯一方法。


可是,战场上的狐鸑士兵少说也有四万,而眼下自己的灵力远远没有与明石交战时那般充沛……


风中的血味愈发浓烈了。不能再等了,佐助一下咬破指腹,又抛出一道聚灵符。以他为中心的白色领域迅速展开,地面氤氲出圣洁而刚强的灵力,那道被画上血纹的聚灵符也随着主人的意念朝空中飞去——


然后在一刹被无形的力量撕裂。


佐助心下一震。凛冽的杀伐之气一瞬袭来,他甚至来不及反应。


“佐助!!”


大风卷空,山峦如崩,四下林木尽摧!


挡在主人身前的千鸟被一道神光直接贯穿胸口,那光像利刃一样将她挑向半空,又毫不留情地让她从半空坠落。一只巨犬在地面飞奔,猛地一跃将那具神骨俱裂的躯体接住。但神光转瞬又碾近,巨犬来不及避开,一时连带千鸟再次被击中。两个式神齐齐坠向南面山头,而那一带十几座山峦在眨眼之际全被一股浩荡神力碾平!


“帕克!”


眼看着一片山脉就这样被夷为平地,水月和疾风等人彻底僵在原地。四面风声猎猎作响,帕克和千鸟的气息也随着那些山头一齐消失了。卡卡西的脸色陡转苍白,不可能,难道说帕克已经……


“卡卡西,不要慌。”佐助冷静的声音遥遥传入脑里,卡卡西一愣,这是念灵之术。“我已经将千鸟收进了契约书,连带帕克也强收了进去。他们都还活着。”


方才那股神力,若是硬抗,佐助想恐怕任何人都只会落得挫骨扬灰的下场。那么,这股神力的主人是……他神色微凛,霍然回身,面朝战场上那股神息的来源。


这种碾压级别的神力足以令战场上的每一个士兵都感到绝望。来人银铠白袍立在厮杀的群妖之中,恍若审判世间的神明,全身上下都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威。他并不掩藏神息,光明正大地任佐助感知。八岐大蛇此刻狼狈地蜷缩在地,他走到最后一个挣扎的蛇头前,以闲散的姿态抬起手。


“天诸……”眼看爱宠的第八个蛇头被对方轻易斩落,大蛇丸彻底变了脸色。


天诸慢慢踩过八岐大蛇的尸体,以他为中心的地面似被无形的力道提起,他单手一抬,整片沙场轰然碎裂,千百狐兵瞬被掀翻!


水月好不容易从碎石堆里爬出来,看到这一幕又吓傻了眼。诸神九帝的天诸,妖尊五君的九尾,这二者在阴阳册上永远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水月万万没想到如今会在战场上见到其中一方,而且还是以敌人的身份……老天是在和他开玩笑吗??


“卡卡西前辈……”


“水月?有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但我想问,我们是不是要投降了?”


轰!话音未落又是一波神力扫近,卡卡西立刻朝水月扑去。


「天视」仍在继续,大地阴寒之气暴涨,空中再无天光。男人立在山崖之上,看戏般欣赏着战场上的混乱光景。他的目光最终落到天诸所在的方向,见无数碎石溅落在白衣少年的四周,穿透少年的结界,甚至砸在他的身体上。


他露出阴冷又期盼的笑,目光黏在少年苍白的脸上。


小心肝,这次你要怎么办呢?


“咳咳……”


卡卡西从碎石堆里爬出来,被他护在手臂下的水月也冒出脑袋,干呛了好几声。


“喂喂……”老远看见天诸接近佐助,水月一下恐惧地瞪大眼,“那家伙!干什么啊!他盯上了佐助吗?!”


卡卡西连忙抬头,也是一怔。肩膀被碎石砸伤,他已经抬不起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位毫不遮掩杀机的神君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的徒弟:“佐助……快离开那里!”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千军万马不复存在,整个大地妖气升腾尸息沉浮,只有残兵相交。


佐助半跪在碎石间,裹在白衣下的身子尽显瘦削单薄,凛若寒冬的神色却令周围的狼兵迟迟不敢接近。鲜血不断从他捂着肩头的手指指缝间渗出,但未让他的脸上出现一丝慌乱。


天诸负手而立,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发出了一声嗤笑:“小鬼,希望你能拿出那日对付明石女帝的气魄来对付我。”


“天诸?”


“哦?你竟然知道我,这倒是令我意外呢。”天诸瞥向倒在碎石中的马尸,那马儿身上还挂着主人的琴匣,“就在那琴匣里,对吧?还真是没想到,本尊寻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竟然会在一个人类身上。”


“那不是你的东西。”意识到天诸说的是什么,佐助沉了声音。


“从我知道它在哪里的那一刻起,它便是我的了。”


“我倒是没想到,传闻中的诸神九帝之首,竟和强盗一般野蛮。”


“这个强盗不仅野蛮,还很凶残哦。”天诸挑眉一笑,话落之际一道神光已斩向佐助。


一股黑炎骤然而现,直接化为巨大的炎龙冲向那神光,转眼便将神光吞噬殆尽!炎龙又朝天诸扑去,天诸眼中冷光一掠,无形的力量直接破开龙身,黑炎纷纷散落四周。他漫不经心地瞥向另一方战场,树妖王和蒲耳的六个术师全都倒在血泊之中,黑发式神踩在彻底干枯的树尸之上,一双冰冷且充满敌意的神目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没想到上古的天照之神,竟会衰弱至如此地步,呵。”


暴戾的杀机凝滞了空气,天照一惊,来不及动身便见天诸瞬闪至佐助身前。骇人的神力在空气中膨胀开,卡卡西踉跄一步摔在碎石中,那一刻浑身血液都在发冷。


佐助……快逃!


风向突然变了,佐助蓦地惊醒。


山倾地摇,天地间赤光乍降!那赤光似破空之刀,霸道凌厉的妖气直杀天诸,妖神之力相撞,竟叫大地破出一道焦黑口子,这口子转瞬扩大,直令北荒颠转南土倾覆,数里百川之地尽数崩毁!


震天撼地的咆哮,一只巨硕妖爪已经挡在佐助身前,汹涌逼人的妖息阻止了天诸的逼近。


空中「天视」霎时消退,天光重现,大地升温。云霄甚至染上夕阳之色,红得令人心惊。但待人看清,才发现那并非火烧云,而是九条火红的狐尾。一双危险的猩红妖瞳在云层后若隐若现,充满杀戮之意的妖息在空气中翻涌,仿佛下一刻便要掀起滔天巨浪毁天灭地。


“妖君……”


“九尾……”


“是君上,君上来了!”一狐兵不禁高喊出声。


狐尾朝天横扫白泽军阵,狐啸震地直掀妖狼之兵!天诸瞬被击退数十米,一时危险地眯缝起眼睛。


战局又似翻转,狐妖脚下狼兵慌忙逃窜。群兵惊乱之际,唯见狐爪下的白衣少年忽然飞跃而起,竟是沿着狐爪一路朝上,轻影一掠最后落在了狐妖身上——


上百个赤色术阵骤然出现在空中,庞大的言灵之力聚于九尾妖狐一身。少年伏于狐首,化血为阵,口中的默念加速了术阵的成型。


这一人一妖直面一神,激烈的战意在空气中碰撞。



tbc.

好想直接写他俩谈恋爱,早知道就不写战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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